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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5月23日 星期四

那就多吵吧!

原寫於:http://tiffanysgarrulous.diandian.com/post/2013-05-23/40051065100

在父親病重的那段期間,有人曾經跟我說:「看到妳跟妳爸爸這樣的狀況,我在想,我是不是應該對我爸媽好一點,不要再跟她們吵架?」
她急忙地補充說:「我跟我爸媽相處總是吵吵鬧鬧的!我們都是用像吵架的方式在溝通。」

我可以理解。
完全地、徹底的。

我當時跟她說:「那就多吵吧!」

這幾年,我跟父親,常常沒大沒小地開玩笑。
我會故意喊他「阿杯!」而不是「阿爸」或者「把拔」!
會用誇張的表情或像朋友的語氣,說些幽默好笑的話,逗得他又好氣又好笑。

父親病得太久太久太久......
在父親一直在病的這段期間裡,不管我飛到多遠,只要父親一有狀況,我都會趕回來親自照顧,直到父親能夠出院回家。
因為這些年來,已經太多太多次了,所以,我一直以為我還能有很多很多次!
就連最後一次在加護病房的探視,我都沒能理解到,我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沒有了。
再!也!沒!有!了!
時間走得很快,很快,很快,很快......

父親從醫院回家,停靈在家裡的兩個星期,我曾經以為那樣沒天沒夜地守靈的日子會很長很難捱,可是......,就像還來不及做夢卻一下子清醒一樣,在我貪戀著還能在拜飯擲銅板問父親吃飽沒?還能用那樣的方式跟父親「說話」「溝通」時,卻驚覺已經到告別式了!

父親的靈在告別式上大哭......
祂知道了......
我感應到祂終於知道了......
沒有了。
再!也!沒!有!了!

這是讓我非常撕裂地疼痛的。
因為,我總是在父親感受痛苦時,有所感應,因而倍痛於他/祂。
我開始非常努力地讓自己恢復。
雖然我還是在下車走回家時,感受不到父親在家裡等我,而落寞地落淚。
在上樓回自己房間時,習慣在二樓父親的書房,留一盞桌燈。
在吃飯時,看著對面空下來的座位,發呆。
在寫著文字的現在,忍不住放聲哭泣.......
父親一直沒有離開。
祂一直透過看得見的聽得見的人,讓我們知道祂一直捨不得走。

我看不見, 聽不見,夢不到,可是,我一直感應得到。
我像是得到心理安慰地,知道父親用另一種方式「存在」著,便私心期盼著,我永遠都不會「失去」祂......

可是,這樣不行。
無論是對祂,還是對我們,都不好!

我必須暫停寫【寫信】,因為我不能再用我的心念去牽絆祂;此外,我也清楚地感應到,祂能這樣留在我們身邊的時間,好像不多了......
這世間的事,沒有永遠。
凡事,都有盡頭。
不管,妳以為那個盡頭還有多遠......
我總是在到盡頭的時候,措手不及。
僅管,我已經非常非常努力,不讓自己在走到盡頭時,有所悔恨。
但現在想想,還是會很遺憾沒有多說些什麼,多做些什麼,再去多愛一些......
所以,多吵吧!
如果,吵架是妳與父母相愛的方式,那就多吵吧!

不要揮霍妳的時間在「想~要不要這樣做?」,因為,妳將會用餘生去「想念」妳曾經那樣做,然後,後悔妳怎麼不多那樣做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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